昨天早晨,我正好讀到有關「為魔鬼命名」這一篇,所謂的魔鬼就是阻礙你靈修的一些情緒、感受,比如說憤怒、恐懼、怨恨等等。
中午時,被臨時通知下午要協助一場會議,做日文口譯。
於是,我一邊吃便當,一邊感覺自己的胸口撲通撲通的跳,肚子裡有點兵荒馬亂起來。這時,我突然想到「為魔鬼命名」的內容,我問我自己:「這些感覺是什麼?」
我回答:「是恐懼,害怕的心跳,害怕的肚子。」
我問自己:「害怕來自哪裡?」
我回答:「害怕來自我認為我做不好。」
我問自己:「那麼去觀看自己,做的有多不好,面對自己的不好,有多難過,然後,繼續觀看自己有多害怕,可以嗎?」
我回答:「觀看,也許我可以做得到。」
當我給自己的任務是去觀看,而不是去做口譯的時候,我的心就安定下來,我知道我的生理反應是那個叫做「恐懼」的東西造成的之後,那些反應就平靜下來了,我可以平靜的吃便當,平靜的睡個午覺,平靜的等待會議開始。
會議進行中,我問自己:「這件事情可怕的地方在哪裡?」因為我找不到讓我恐懼的部分,會議一直順暢的進行。對方也帶了一位會講日文的業務來,我們彼此協助著彼此的不足,當對方有點卡住,想不出來要用哪個日文字時,我就補上去。當我卡住,對方日本人竟然迅速回應我,讓我知道他已經聽懂了,我可以不用努力想出那個我想用的字。當對方的業務想不出怎麼把日文翻譯成中文時,我趕緊用日文回覆日本人。
我最怕什麼?
我發現我所懼怕的每一件事情,都在會議中出現。
比方說,我聽不懂怎麼辦?沒問題,我聽不懂,可以再問一次,或是對方的日文業務可以協助解說。我說不出來怎麼辦?沒問題,日本人可以猜測我的意思,對方來的人也會與我搭配彼此協助。
我懼怕的事情出現了,可是,當我觀察我的懼怕時,才發現這些事情沒有預料中那樣可怕。
我還發現我怕的其實是沒做好之後的沒面子,但是,我發現沒有人會覺得你不好,你盡力做了可以做的事情,做了別人無法做的事情,努力讓雙方溝通無礙,大家都很感謝你,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。
於是,當我確實去觀看時,才發現「懼怕」根本是我虛構出來的情節,因為我所懼怕的事情,根本沒什麼好懼怕的。
「踏上心靈的幽徑」裡有句話,講到禪修:
「聽起來禪修好像非常複雜而忙碌,其實卻很單純。一般原則就只是坐下,覺察生起的一切。」
昨天晚上,我就是這樣,坐下,然後覺察。
書裡也提到一種靜坐的方式,就是靜坐時,去覺察身體產生的狀況。比如說,覺得癢、痛、麻,那麼就去覺察這些感覺,為這些感覺命名,試著不要做動作,只是為這些感覺命名,甚至數算這些感覺出現的次數。
其實,我每次靜坐的時候,特別是不去觀想任何特定畫面或意念,而且完全不使用音樂,就只是安靜地坐下來的時候,就會覺得全身到處都很癢。一邊靜坐就會一邊抓來抓去,忙到最後都忘了自己在靜坐,總覺得靜坐根本不安靜。
昨天靜坐的時候,我按照吩咐,只命名,不去抓。
我這才發現,原來那些癢的感覺會過去,當我去數算那些感覺「癢」的次數時,發現次數頻繁到讓我無法安靜下來三秒鐘。這次,我只是觀看並覺察我的癢,為這個癢命名,比如臉頰癢,肩膀癢,眉毛癢之類的,並且算看看右臉頰癢幾次,左臉頰癢幾次,一一為它們編號。
然後,我發現我的身體真的安靜下來了,我第一次覺得我「真的」有在靜坐。
我不再忙著抓癢,而是安靜觀看「癢」的感覺,藉著命名與編號,我的注意力變得比較集中,身體也比較放鬆。不過,我還是有幾個片刻,好像打盹了起來,一個不小心頭就掉了下去了(真的,一個不小心,就開始釣魚),我就為這個片刻命名「昏睡的片刻」,然後,重新回來靜坐。
離開靜坐之後,我想,所謂的禪修,所謂坐下來覺察,或許指的是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片刻都可以靜下來覺察,隨時隨地都可以禪修。並不是專指找一個安靜有靈性的地方,專門找一個時間坐下來靜坐而已。
就好像一邊吃便當,一邊覺察自己的恐懼,我想,這也是禪修吧?晚上回到家裡,在安靜的房間裡,安靜地坐下來,安靜地靜坐覺察靜坐中的「癢」,同樣也是禪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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