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婆的鍋子

這學期的第一次月考，兒子似乎特別緊張。

<< 星期日 >>

星期天，兒子要求我帶他們到圖書館K書，可是，正逢國慶日圖書館沒開門。怎麼辦呢？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出門，前往那種有包廂的茶藝館。

早上九點多就進了茶藝館（24小時的茶藝館，真是方便），我自己帶了兩本日文小說，去那裡陪讀。兩個孩子分秒必爭的唸書，中午就在茶藝館裡面點午餐吃，一人一杯飲料，從早念到晚。五點多，我已經肚子餓了，想離開茶藝館去找便宜的食物裹腹了，兒子還不斷說：「等一下，再等一下就好了。」

兒子複習過三次社會之後，正在複習國語的最後一課。他要求我跟已經讀完書的妹妹，要等他完全複習完之後，才可以離開。

到了六點多，兒子終於唸完書了。我們出去買了點食物，直接回家休息……我以為讀了一整天書了，當然就是休息了，可是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，一向讀書沒耐心的兒子，吃完晚餐，去洗了個澡，又來找我了：「我現在先複習國語的部首，等一下妳每個字都來問我，然後，我在黑板寫答案。」
「你還要讀書喔？」我有點驚訝。
「對呀！部首一定會考，我一定要全對。」兒子很有決心的說。

結果兒子又繼續念了一個多小時的書，才終於甘願去刷牙洗臉。

可是，這時候，我又開始憂心了。
兒子是個比較粗心的孩子，整張考卷出錯的地方，通常是粗心，但是，也因此使他的成績總是比別人差一點。
我有點擔心，這一次兒子付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心力，創紀錄的耐心念了那麼久的書。可是，萬一，他剛好都漏念了考卷要考的題目呢？或是考試時粗心寫錯，結果造成有讀書沒讀書，考出來的成績都一樣呢？
如果這樣的話，兒子會不會大受打擊而一蹶不振呢？

兒子在浴室刷牙時，我問兒子：「哥哥，我看你這麼認真唸書，我又有點擔心了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我擔心萬一你這麼認真唸書了，可是，分數還是沒有很大的進步，或甚至比沒讀書的成績還低，你會不會很挫折呢？就是說，萬一老師考的，剛好都是你沒讀到的，結果，成績就很爛，你會不會覺得早知道就不要這麼用功呢？」

兒子輕鬆的說：「不會呀！不會挫折啊！最重要的是，我有盡力呀！我有盡力就好了……」
「所以，你認為你盡力了，不管考得好或考不好，你都不會有遺憾？」
「對呀！」
「萬一考不好，會不會難過？」
「當然會呀！可是，不會很難過，因為我盡力了。」
嗯，那就好，至少我的兒子不會因為沒考到一百分就跳樓。

<< 星期一 >>

這一天，考社會與國語。
中午，兒子回到家就遺憾的說：「社會考很爛，國語還好，可是，有一些改錯不會寫。」
「社會很爛喔？會不及格嗎？」我擔心的問。
「不會啦！可能就只有八十幾分或七十幾分啦！考很多年代，我有幾格不會寫。」兒子說。
「年代？你昨天不是很努力在背年代嗎？」
「對呀！可是考試的時候，有幾個年代忘了。還有一個最可惜啦！我昨天不是在讀台灣光復日嗎？我只讀了12月25日，沒背是幾年，結果就不會寫。」兒子說。
「啊！好可惜喔！」我也跟著感覺很扼腕。
「不過，這一次大家好像考得都不好，還有人全部空白耶！」兒子說。
「嗯，因為全部都考填充，如果沒有背的話，是一定寫不出來的。用矇的也沒辦法掰出答案來。跟是非選擇不同。」我說。
「對呀！這一次用矇的一定矇不到分數的。」兒子說。
「ㄟ！我覺得幸好你這次很拼命念社會，還拼命背，不然說不定這次整張空白的就是你了。」
「就是呀！」兒子說。

<< 星期二 >>

今天兒子考數學與自然。
兒子對這兩科比較有把握，所以昨天大概翻了翻自然，就拿起「少年小樹之歌」看了起來，完全放鬆了。

中午，兒子回來了。
「社會真的考得很爛。」兒子說。
「有及格嗎？」我問。
「有呀！81分。」
「只有81喔！不過，還好有及格。」我說。
「我們那一組六個人喔！只有兩個人及格耶！聽說全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不及格。」兒子說。
「啊？那麼慘啊！還好！還好你有讀書。」
「聽說還有零分的耶！」
「啊！」
「可是，我國語也考不好，也是八十幾分。唉！都是錯改錯字啦！」
兒子提到幾個他寫錯的字，都是他考前有複習到，可是，考試時還是寫錯的字。
「真的好可惜！」我說。

在跟兒子對談中，我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我感覺我的立場不是媽媽，我像是跟兒子一同領到成績的同學，一起為考試這麼難跳腳，一起為成績考得不符合理想而難過。

我想，我會有這樣的心態，是因為我曾陪著兒子一路走過來，兒子的努力，我都看在眼裡了。我們比較像一同奮鬥的伙伴，而不是上對下的關係。

我看到兒子考前努力摸索準備考試的方式，也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唸書，也確實很拼命的複習功課。考前要上床時，也看到兒子不斷的說：「真是很緊張耶！壓力好大啊！」

我看到的是，孩子們盡力了，分數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。
所以，如果兒子也考不及格，我會生氣嗎？不，我一點都不會生氣，我只會跟兒子一樣感到難過，感到非常扼腕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