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在夢中醒來。
夢中有個人,拿著一疊文件,對著我似笑非笑的說:

「你應該對我XXXXXXX。」
「你應該幫我做XXXXX。」
「你不可以做XXXXXXX。」
「你不可以對我XXXXX。」

「XXXX」裡面的「事情」,不是不可告人,而是夢中很模糊,好像是對方說了出來,我聽進去了,但是作夢的我聽不清楚是什麼。

對方像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一樣,把文件往我這邊推了過來,我也很順的接了下來。但是,緊接著,我卻轉過頭去,把文件放回對方手上,並且很清楚的說:「我一點都不想要你這個朋友,一點都不想跟你往來,也一點都不想照你說的去做。」

對方拿起我的眼鏡威脅我:「你不可以不跟我做朋友,如果你不跟我做朋友的話,我就把你的眼鏡摔壞。」
我不屑,連頭也不轉說:「你要摔壞眼鏡,我也一樣不要聽你的,我還是不想要你這個朋友。」我的口氣堅決,毅然決然,無可回頭。

對方喪了氣一樣,在我對面坐下,無力的把我的眼鏡放在我的桌上,虛弱的看著我。
突然,我趴在桌上哭了起來,哭的很傷心。
不是用力相對之後,突然鬆懈的那種崩潰。
而是很怨懟的哭泣,我要告訴所有的人,我也是人,我也有喜怒哀樂,我也有悲傷到不行的時候,我也有軟弱,我不是一直都是堅強的,也不是一直都能配合別人的,更不是可以永遠溫順的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,我有我的渴望、我有我想要任性的地方,我也有想可以自由哭泣耍賴的時刻。
然後,一行像是印在書上某一頁的字,出現在我的夢裡,真的,那行字清晰的浮現,還有上括號與下括號:

「為什麼小時候的我,那麼想回到未來?因為她是那麼渴望前往未來,尋找那個強大、長大的我來拯救她,讓她可以有勇氣拒絕所有的壓力。」

夢醒時,渴望獲得支援的情緒,還在胸口迴盪。
我想,這個夢與我近來的生活與思索是有連結的。

* * * * *

上星期,我所居住的社區開住戶大會。會中來了一位立法委員(???或是議員??),上台給大家說明清楚這次的投票方式,口齒清晰,頭腦清楚,很不著痕跡的幫自己大力的推薦了一番。

我覺得這樣的人,算是有用頭腦在做事情的人,不論黨派,光是看他這一個晚上的表現,我就很願意把票投給他。

接著這位委員下台來,跟每一位住戶握手。
我本來以為他只是跟坐在前面,或是坐在最外圍的人握手而已,沒想到真的是「每一個人」都握手。

我想:握手對這位議員來講,是代表著他重視每一個選民,所以他必須每一個人都握手。但是,握手對我而言呢?我喜歡跟陌生人握手嗎?不,我不喜歡。我可不可以用言詞表示我對這個人的欣賞與支持,然後客氣的告訴他「對不起,我不習慣跟人握手」呢?我想,這是可以的,我相信不會有人會這麼不尊重人。

我在心裡不斷重複練習這句話:「對不起,我不習慣跟人握手。」
感受到手心冒汗,充滿掙扎。
其實,我有點錯愕,護衛自己的權利,護衛自己的感受,為什麼對我來講,這麼困難呢?

眼看著那位握手的委員一步步逼近自己,我還在心裡不斷練習著拒絕的話,我告訴自己,一定要說,一定要做,一定要不虧待自己。
但是,當那位握手的委員來到我面前,面露微笑,溫文的對我打招呼時,我還是把手伸了出來,微笑的讓對方握了我的手。

我像一只洩了氣的氣球一樣,坐在位子上,索然無味的聽著主委報告。

* * * * *
從小到大,媽媽很喜歡講述一個關於我「很乖」的故事。

小時候,我們的家境不好,偶爾能有個糖果吃,算是很不得了的事情。那一次,大弟跟我都收到了幾顆糖果,我們同時開始吃了起來。但是,大弟吃的快,一下子把分到的糖果都吃掉了,只有我嘴巴裡還有一顆還沒融化完的糖果。
弟弟哭著要我的糖果,於是,我竟然!竟然!就把嘴巴裡那顆糖挖了出來,遞給我弟弟,我弟弟也高高興興的把我的最後一顆糖給吃掉了。

媽媽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,總是很自豪、很驕傲的模樣。她會順帶的說起我小時候有多乖,多不會吵她,總是一個人乖乖的玩,或是拿張板凳給我坐在電視機前,我就可以整晚沒聲音。

每次聽她講這一大段,我心裡都有一條悲傷的河在汨汨的流著。總有一種很想反駁的心情,卻又不知道要從哪裡反駁起,明明媽媽是在稱讚我啊!我怎麼好像有一種生氣的情緒要爆發?即使她說的這些「往事」,我已經毫無記憶了。但是,似乎有某些情緒,已經深刻在我的身體裡了,即使我毫無所覺,但是,每次被刺一下,這些情緒就會被揭露一點點出來。

* * * * *

寫到這裡,我又去抽了一張牌,就把牌的解說拿來當文章的結尾吧!因為我的思緒,有點中斷了。

「你那些被壓抑、被拒絕、被丟進地下室的內在會繼續反映在你的行為裡,即使有時候你去避開某些事,就在你那個避開的行為裡,你的了解也會被顯示出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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