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婆的鍋子

一個人失去了甚麼，就會活不下去呢？
這個問題的答案，每個人可能都不同。有人沒了愛情就活不下去，有人沒了錢就活不下去，
有的失去家庭就活不下去，有人失去掌聲就活不下去。

小樓失去同儕的認同，會令他驚惶失措。
蝶衣失去了熱愛的戲劇，寧可一死。
菊仙失去了小樓的愛，再無活下去的理由。

所以，小樓會在同儕的起鬨下，娶菊仙為妻。也會在批鬥大會上，出口批鬥蝶衣、菊仙。他在意的是眾人對他的認同，在意的是傳統的規範。他乖乖的留在畫好的框框裡走，他往人多的地方靠，他沒有勇氣闖蕩。

而蝶衣是個不顧傳統道德禮教國家大義這些東西的人，他愛一個人，他就全力去愛。他愛戲劇，不管懂戲的是敵是友，他都願意為戲付出。即使在審判中，他仍為那位懂戲的日本人青木感到惋惜，在審判中，當人責問他，為什麼為日本軍人唱戲時，他只有一句話：「那個青木是懂戲的，可惜他死了，否則中國的戲就會傳到日本去的。」

戲，是蝶衣唯一在意的，也是唯一感動他的。他看著戲落淚、為戲吃盡苦頭，只有戲，讓他走的無怨無悔。人間的情愛、師生的關係，都曾令他失望，只有戲，是永遠不變的。

菊仙呢？她可以為了小樓，放低身段，四處求情。她願意為了小樓，無論貧富，永遠相隨。但是，當小樓背叛她，在批鬥大會上開口批她的時候，她的世界才崩潰了。任何困境，她都可以撐過去，只要小樓跟她是一起的。但是，唯有這個時刻，當小樓遠遠的離開她時，她再也撐不過了。

小樓為了群眾而活，但是群眾也會反過來批鬥他。
蝶衣為戲而活，但是，舊時代的戲，面臨新時代時，也會凋落。
菊仙為愛情而活，而愛情卻會改變。

人，似乎總要依靠著什麼，才活的下去。
但是，似乎沒有什麼東西，是永恆可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