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婆的鍋子

昨天在新聞報導上，看到邱毅先生把陳水扁先生去算塔羅牌的事情，說的非常生動，宛如現場目睹實況報導一樣，我覺得很神奇，這個人怎麼說每件事情，都好像他在現場一樣？

更神奇的是，他拿著那張死神牌，把這張牌說的很悲觀，好像拿到這張牌，就穩死無疑，絕對命運悲慘。報導的記者，也是相同口吻，完全不顧占卜師提到的重點：死而復生。其實，人生哪裡是那麼絕對的非黑即白呢？生命有那麼多可能性，為什麼人只能往一條死胡同裡鑽呢？

這一點，連我們家小孩都知道。一邊看新聞一邊吃飯，女兒也一邊問我：「為什麼他們說的死神牌，跟我在書上看到的意思都不一樣？」我想，人的狹隘也限制了牌義的解釋了。

跳過舞吧？女生順著男生的力道，跟隨著起舞，按照舞步舞動。如果女生硬是不肯跟著男生的指引，要拉扯那個力量，要引導到不同方向去，就會導致兩個人跌倒或是踩到對方的腳。

我覺得死神這張牌，要人們去做的事情，就是與死神共舞。

死，是每個人都會面臨的，沒有人可以避開。抽到這張牌的時候，也象徵著你目前的困境，是無法避免的，你無論怎麼逃避，都會落在你的頭上，是不可逆的命運。

既然是不能逃的，是一定要面對的，那麼要採取哪一個姿態面對呢？

要維持貴族的尊嚴，誓不與死神妥協，揮劍與死神對決，做最後的困獸之鬥嗎？那麼最後就會被拋在後方，死在馬下。

或是與死神極力協商呢？在所有的資源都不在自己手上的狀況下，除非還有籌碼可以協商，否則我不相信對方會買帳。無論如何辯解，應該也是沒有用。想想看，目前所面對的是一個不能逃開的危機，而這個危機的後面，是一個巨大的力量，靠一個人的口舌，再怎麼能言善道，也很難逆轉死神這個不可逆的狀況。當然，除非他有很大的籌碼在手上，但是，應該也只是拖延，無法避開。因為死神是不可逆的命運。

死神前方跪著的那位女子，帶著痛苦的表情，面對死神，他只表現出受害者的情緒，沒有想辦法解決。不像死在馬後的人，還曾舉劍決鬥，或是不斷說話協商的主教，至少努力為自己爭取。跪著的那位女子，只想讓人知道，我是軟弱的，我是無助的，我是受害者。當然，既然沒有想辦法解決狀況，狀況也不會自動解除。

我覺得死神牌最重要的意義，在於那位獻花的小孩。

其實，死神有一個重要的意思，就是讓過去的自己死去，然後，從死去的自己，生出新的自己。這就是新聞中那位塔羅占卜師提到的：死而復生。但是，這個復生，不是生出跟過去一模一樣的自己，不是指東山再起。這裡是指跟過去的自己完全斷絕，從另一個新的地方再度出現，而那個出現，可不是說以前當總統，後來又會再選上總統，不是的，而是要從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，展開截然不同的生活。

要死而復生的話，就要先死去。讓自己的一切都死去，不管過去這些事情是真是假，是對是錯，有沒有犯罪，都坦然解釋清楚，讓自己攤在大家面前，該認錯的認錯，該辯解的辯解，該道歉的道歉，該為自己辯白的也努力辯白，然後，就算會挨罵，就算會被說成一種恥辱，都願意接受，讓自己完全死盡，然後，才會生出嶄新的生命，才會蛻皮重生。

這就是與死神共舞，不抵抗死神，不跟死神辯解，死神要你往哪裡去，你就哪裡去，面對的狀況，要你提供任何資訊，就提供，當作自己已經死了，已經沒有了，所以，可以坦然面對所有狀況了，即使有可能入獄，也願意承擔。當然，如果自己是清白的，就更可以坦然一切了。

經過了死亡的淬煉之後，生命將會改變，想法也會不同，內在的情緒將有不同的轉向。然後，會有另一個重生，對人生會有更深刻體驗、了解、接納的重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