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婆的鍋子

昨天，女兒拿了一張數學小考考卷回來，考了83分。
她覺得自己考得很爛，整個晚上拿著那張考卷，找我一起討論錯誤的地方，錯的題目，每一題都重算，直到算對為止。

在計算過程中，也找到了她一些數學觀念誤解的地方，比如說，「一小時二十四分減掉五十八分」，二十四不夠減，向隔壁借一小時過來時，借來的1是等於60，與一般十進位加減法是不同的。如果借一天過來，就會變成24小時，不是10。

從晚餐過後，一直算到快十點，催她去洗澡睡覺才收起來。
她說，因為明天要重考一次，所以，才要這麼努力重算這一張考卷。

第二天放學回來，她說，考得不好。
我看了考卷，拿了88分，進步了五分。
她很高興最後一大題，原本錯兩小題，這一次最後一大題全對。
可是，第二大題卻多錯了好多題，所以分數沒有進步很多。

其實，我心裡想，我應該很驕傲的。
因為我女兒沒有為了得高分，而去背答案。她仍然一題一題計算，一題一題寫，達到了老師要他們練習的目的。

可是，女兒哭喪著臉說：「老師說，明天還要再考一次。」
我想，再練習一次也不錯啊！
於是我說：「那很好啊！妳又有機會練習了！」
女兒說：「那才不好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老師說，沒考到90分的人，要重考，還要交一塊錢。」
「喔？所以明天是要把這張考卷再考一次嗎？」
「對。」
「所以，老師要你們付再考一次的影印費？」
女兒這時候，眼眶竟然紅了。
兒子插嘴問我：「老師在學校影印，要付錢嗎？」
「我不知道耶！」我說：「也許要吧！所以才要他們多考一次的人，要交一塊錢吧？」
女兒開始有情緒了，只是不斷的說：「我不要考。」

我問女兒：「妳是不喜歡再考一次，還是不喜歡交一塊錢？」
女兒：「我都不喜歡。」

我看著女兒，問自己：好，接下來要談什麼？
想了想，唉！我不知道。
所以，我就看著女兒心情不太好的走回房間寫功課，我依然沈默著。

現在想一想，其實我懂老師為什麼要他們交一塊錢。
老師可能想，讓你們交一塊錢，你們有損失，就會知道回家要努力一點免得下次又要被罰一塊錢。
老師可能認為，這是一種激勵，可以激發孩子們努力唸書。

但是，如果是這樣的話，女兒的感受當然就不好受了。
昨天為了那張考卷上面錯的幾個題目，她寫完功課後，在家裡反覆計算，釐清很多數學的觀念，規規矩矩在計算紙上把數學式子一個個排出來，讓我看看她的算法對不對，然後，一題題加加減減，粗心算錯，就再重算。整整花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在那張考卷上。
我想，她會不會在心裡面想：我這麼努力了，為什麼還要罰我一塊錢呢？

思考到這裡，我還是不知道該跟女兒說什麼。
我一方面怕我會跟她一起罵老師，另一方面我擔心我也可能會訓誡她，然後又去解說老師的苦心等等，反而讓她更煩，更把心關起來。

現在聽到女兒正在房間裡快樂的唱歌，剛剛那陣情緒過去了。
我看我要繼續觀察，再想想要不要跟她談點什麼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