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有一段時間,我對我的成長班老師感到很困惑。
那是個很聰明、口才很好的女子,孩子們的成長過程中,她給了我很大的支持,也提供很多很棒的教養方式。因此,今天我跟孩子之間能夠有親密的關係,可以融洽相處,並且兩個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孩子,與我溝通時,並沒有代溝,也沒有火爆場面,我覺得大部分都要歸功於這位老師經常給我引導,經常點出我的盲點。
所以,我非常信任這位老師。
這位老師提出的觀點或某些事情的處理方式,我也常常會很認真的去執行看看。這是我的個性,如果我找到什麼好方式,我都會願意去試試看,而且會很堅忍不拔的試一段很長的時間。
可是,我後來發現,一年前老師說她的看法是這樣,於是我照她的看法去執行。一年後她卻有了大轉彎,看法完全南轅北轍,於是,我會很困惑的想:「為什麼會這樣?她怎麼可以講話不算話?一下子講這樣才對,一下子又推翻了以前的說法,變成那樣才對,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對?」
我有一段時間,心中暗暗的不爽老師,覺得這個老師講的話,實在不能盡信。但是,這只是暗暗的想,我並沒有放棄去上成長班,我繼續去上,可是心裡暗暗批判老師。
直到最近,我在治療左手的過程裡,我突然懂了。
為什麼呢?因為我針對我的治療方式、看法,不就一直在變來變去嗎?
一開始,我認為正統醫療幫不了我,此時正好有朋友提出接受靈性療法的可能。於是,我就接受了,也很欣喜於疼痛有一些改善。於是,我堅定相信,接受天使療法是正確的。
後來發現沒過多久,疼痛又加劇,而且我發現好像去接受天使療法,似乎不在於治療肉體的問題,而是在於修復我的靈魂。於是,我又轉向正統醫療。
現在我在復健過程裡面,又有點擔心這個復健是不是有點硬喬,又開始想:「是不是還是別去復健,留在家裡做點較沒有那麼侵略性的運動,其實也會慢慢好起來?」其實這個想法,又回到做完天使療法後的原點,當時得到的訊息是:「放著不管他就會好了。」
這兩天小孩陸續開學,我又必須開始接送女兒上下學,兒子也會較晚回到家。沒有人在家準備晚餐,接女兒回到家後,再準備晚餐的話,根本來不及去復健。於是,我又開始想:「既然這樣,就只好自己做運動。不然,就去附近的中醫診所做點針灸好了。」
我發現對於我的左手,我可能因為當時的狀況,當時的想法,而做了某些決定,採取了某些方式。然後因應狀況的改變,以及想法的改變,也就不斷變更我的處理方式。那是因為我面對每一個時刻,都努力去思考,努力想去改善我的狀況,並以當時我能了解的範圍,做出我可以做的最好決定。
如果有人因為我的看法,而決定堅定不移的接受天使療法,卻突然發現沒過多久我怎麼去看醫生了,會不會覺得當初相信我,根本就是個笨蛋?會不會覺得我做事情顛三倒四,沒什麼準則?以前我真的會這樣想,但是,現在我發現會改變,反而是一種不會僵化的彈性。
那麼我的成長班老師也一樣,在每一個生命時刻裡,對事情的看法、理解都不同,她總是以她當時最誠實的理解,給出最誠實的建議。但是,過了一段時間後,她的理解不同了,就會給出不同的建議。這代表了她不斷自我探索,自我成長。不管她給的建議是好是壞,至少都是在她當時的生命歷程裡,綜合她所有的經驗,得出的最好結論。
她具有彈性,也敞開心胸去做任何可能的改變。
反而是那個暗暗批判她的我,死抱住某一項建議,沒有變通的能力,還不滿對方變化速度太快,使我跟不上腳步。那個批判的我,其實還真是很頑固。
任何一個人的想法、觀念,都不會在哪個當下呈現絕對完美,絕對不需要修改的狀態。沒有誰說的話,是絕對真理。如果我抱持著某個理念,而永遠不放開,那並不表示這個理念是完美的,而是表示我一直停在原地,從來沒有往前走。
所以,當老師推翻自己的時候,表示他正在往前走,不管方向對不對,至少她願意試試走不同的路看看。
而要求她「不要改變」的那個我的頑固,也代表著我失去了自己的自由意志,以她的意志與想法為準,把我獨立思考與做決定的權利給放棄了。她有她走到那個生命時點而做出的結論,並不見得適合我,我可以嘗試使用她的,但是,我在使用過程裡也要自己思考,是否她的結論跟我會得出的結論一樣。若兩個人的結論不同,那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,只代表著兩個人站在不同的生命點上,所以,看見的東西就不一樣。
想到這裡,我發現「不斷改變」是好的,看法不同也是好的。
於是,那個批判的我,漸漸退居到遠方,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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