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的功課,一直不算好。
在許多家長要求孩子要拿一百分的時候,我只要看到女兒拿到七十、八十,就覺得可喜可賀了,連九十都不敢奢求。

從一年級到三年級,她一直弄不懂注音符號,她一直不瞭解什麼叫做「拼音」,所以即使會唸,即使認得那個字,考試時,注音絕對錯。更好玩的是,不會寫的字,即使在別的題目中出現了,她也不會拿來照抄。加上字跡潦草,更容易搞的整張考卷滿江紅。

另一科很慘的科目,是數學。
一年級時,因為看不懂一長串國字寫成的題目,於是,考不及格是家常便飯。後來字認得多了,句子也略看得懂了,考試成績還是不好。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小妞的邏輯概念,與一般人不同。
這使我想起她小時候,問她一加一等於多少,她說等於11。還把兩隻手比出來給我看,沒錯,兩個1,放在一起就念11。

她一到三年級,一直沒擺脫這種想法。她無法把實體,換成數字的抽象概念。當你拿出五顆彈珠,再拿出兩顆彈珠,要她算總共有幾顆彈珠時,她可以一顆顆數,於是,得出共有七顆彈珠。可是,如果寫成數學式子,她就無法瞭解,為什麼一個「5」加上一個「2」會等於「7」這個字呢?她看數學式子時,看到的是圖像,不是數字。

她是個希望自己很棒,也希望別人認為她很棒的人。大概也對自己的爛成績,非常受不了。二年級一次月考的前一天晚上,她竟然坐在餐桌上哭了起來。她說:「我明天的數學一定完蛋了,一定會考不及格,我一定慘了。」

那一次,為了安定她的心,我跟兒子輪流出了將近五、六十題的數學題給她寫,還重複不斷解說,她才安心去睡覺。那一晚,我告訴她:「妳這麼努力了,明天不管考幾分,我都會很高興的。」

結果,那一次竟然破天荒考了一百分回來。這下子她瞭解到,有努力就有收穫。加倍努力,就可以彌補不足。後來每次開學,都會要求我去買評量或考卷回來,讓她可以隨時複習。比較沒把握的科目,也會要我加買自修。

去年,雖然不斷被老師批評「字跡潦草」,功課也一直都在七、八十上上下下,但是,看到她自己一直很努力,我也只能默默的看著,並謝謝老師的提醒了。

直到今年,她上了四年級了。突然發現這小妞不一樣了,作業本的國字寫的端端正正,一絲不苟。小考的成績,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低於95分。拿來給我檢查的數學作業,也不像過去那三年那樣,一檢查就是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錯,解說個十遍,這小妞就是聽不懂。現在,不再有莫名其妙的錯了,大部分的錯都是粗心計算錯誤,請她改的時候,她自己一看就知道錯在哪裡,根本不需要我解說了。

那一天,在檢查女兒的數學作業,請她改的時候,我問她:「妳懂哪裡錯嗎?」
「我知道啊!這裡算錯了啦!」女兒說。
「咦?都不用我教囉?」
「不用啊!」
聽到這裡,我覺得蠻感慨的,這一刻,等了好久了。
「妹妹呀!我突然覺得,妳怎麼上了四年級,好像腦袋整個都長好了?注音也會了,數學也不用我教很多次了耶!」
「呵呵!」女兒聽了,覺得好笑:「對啊!我腦袋長好了。」
我順便翻翻她的國語作業簿,竟然有甲上耶!嚇死人。
「ㄟ!我發現妳不止腦袋長好了,連手都長好了!字寫這麼漂亮啊!」
「對呀!我通通長好了。」
「還好,我以前就知道妳是還沒長好,所以才會字寫得亂,也沒有因為這樣罵妳,不然妳一定會很委屈。」
「就是嘛!還好!還好!要是別人的媽媽,一定會被罵慘了。」女兒跟我開玩笑起來了。
「呵呵!所以囉!還好你的媽媽是我咧!我忍那些難看的字,忍了很久了說!」媽媽我也忍不住調侃回去了。
「那妳會不會希望我們像別人那樣,都考第一名或是考一百分?」女兒問。
「當然可以這樣,是最好了。可是,如果你們真的沒有能力做到,我硬逼也沒用啊!對不對?妳腦袋就是沒長得那麼好,逼妳只是讓妳更挫折而已呀!所以,就不用逼,等妳慢慢長好就好了。」我說。
「呵呵!」女兒眨著那雙調皮的眼睛說:「那媽媽你一定是還沒長好,不然妳就不會選錯飲料了。」
呵呵!關於選錯飲料的事情,有機會再說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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