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婆的鍋子

陪孩子讀英文，以為僅只是一種費體力、費腦力的工作。
但是，三堂課上下來，我有了意外的收穫。
因為我發現了孩子們的另一面，在課堂上的那一面，也更瞭解兩個孩子的差異。

兒子上課時，給的回饋很迅速。一個概念介紹給他，他立刻吸收，似乎立刻就在腦中建檔，隨時可以抽取出來使用。甚至類似的問題重複問他，或是問的問題太過簡單，他還有點懶得回答的樣子。教給他的單字與音標，他用比女兒更少的時間，就可以在每一堂的小考裡，拿到高分。

相對的，女兒卻完全相反。小考時，最痛苦的人就是女兒，猛咬原子筆，在沙發上打滾，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。明明上課前還在房間裡猛複習單字，而且，讀的時間還多過兒子，可是，一考試，還是全部忘光光。上課時，教給孩子們文法概念時，兒子立刻吸收，女兒卻一臉慌張，猛說：「啊！好複雜！我腦袋快爆炸了。」

在學習拼音上面，兒子把幾個音標拼起來的能力低於女兒。
女兒聽的能力、模仿聲音的能力，超過兒子。但是，記單字、理解文法邏輯的能力，就遠低於兒子了。
這是女兒的個人落差，可能與同齡的孩子比起來，女兒的邏輯能力還是略差。當然，拿女兒跟兒子來比較時，年齡的差異、性別的不同，也都可能形成兩人之間的落差。

兒子的邏輯能力強，在文法邏輯的架構下，在理解英文上，不算困難。但是，女兒是不甩邏輯這回事，她的世界是圖像與音符，上課時，她最常問的是：「為什麼要有這個規則？」

從他們跟著我上英文課的情況，我想像著女兒在學校上自然或數學的狀況。
我想，坐在位子上上課的女兒，面對不太能接受發問的老師（當然，如果是很正常的問題，老師當然願意回答。問題是，女兒會問的問題，大概都不是普通小孩會問的普通問題），女兒想必是腦袋上方一堆問號在飛，卻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吧？
從英文課裡面，我更能瞭解女兒搞不好數學跟自然的原因了，因為這小妞的腦袋裡面，邏輯那一塊長得很小。

晚上，女兒跟我討論起英文這麼爛怎麼辦的問題。
我說：「還好，妳現在才四年級，上國中才真正要開始念英文，妳還有三年可以努力。」
女兒說：「就是呀！要是我現在是哥哥的六年級，那你一定氣死了。」
我說：「呵！氣倒是不一定會氣，就是會很著急啦！」
女兒說：「我今天考的都是錯音標，音標好難喔！」
我在課堂上，把前幾堂課上到的音標，幫孩子們做過總複習。把音標寫在黑板上，一個個確認他們認得且會唸、會拼。

我說：「可是，今天複習時，我看妳都會唸，而且念得很不錯呀！」
女兒說：「可是，我認得音標的字，也會念，可是，就是寫不出來。」
我說：「我懂了，妳是說，妳看到那個音標，妳知道怎麼念。可是，考試的時候，反過來念那個字，要妳寫出來，妳就會忘了那個字長什麼樣子，就寫不出來了？」
女兒說：「對呀！就是這樣。」
我說：「嗯……也許是因為妳在複習的時候，沒有一邊念一邊寫？」
女兒笑了笑。

「妳明天讀半天，下午有空的時候，要不要我來幫妳特別補一堂音標課呢？在哥哥下課回來以前，妳先補一堂課，要不要？目標是讓妳會唸、會寫音標。」我問。
「好呀！」女兒立刻贊成。
「那就明天補課的時候，再把今天小考錯的地方討論討論？」我問。
「好！那明天我回來的時候就上課？」女兒問。
「不是啦！就等妳寫完功課、練完琴，有空的時間才補課。」我說。
「嗯，好。」

女兒這麼乾脆的願意補課，使我有點驚訝，本來預期會聽到那一句：「啊？還要多上一堂課喔？」現在，她不止沒說這句話，還很興奮於可以多上一堂課。

兩個孩子對「我們家的英文課」的投入，出乎我的預料。我開始覺得，在課堂上，我要努力當個很棒的老師，而不是媽媽，否則就太對不起兩個孩子的投入了。